上周波及人工智能(AI)相关股票的动荡凸显了美国经济面临的一项广泛风险。经济增长已愈发依赖与AI相关的投资和财富效应，若这轮热潮反转为衰退，整体经济可能会因此受累。
今年上半年，企业在AI领域的投资对经通胀调整后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的贡献可能高达一半。AI类股票的上涨也推高了家庭财富，从而带动了消费，最近几个月表现尤其明显。
BCA Research首席全球策略师彼得·贝雷津(Peter Berezin)表示：“若没有AI热潮，经济很可能已经陷入衰退。”
若剔除AI支出，经济状况会更显糟糕。尽管9月份就业增长高于预期，但今年以来就业增长总体放缓，失业率也在上升。据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的数据，自2019年以来，剔除AI相关领域的私营企业投资基本持平。除数据中心外，购物中心或写字楼等其他商业建筑的建设活动均有所减少。
这让美国经济对AI的依赖进一步加深。“现在它几乎是唯一的投资来源”，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经济学家斯蒂芬·朱诺(Stephen Juneau)说。
美国银行估计，仅微软(Microsoft)、亚马逊(Amazon.com)、Alphabet和Meta Platforms这四家公司，今年的资本开支就将达到3,440亿美元(相当于GDP的1.1%左右)，高于去年的2,280亿美元。
巴克莱(Barclays)估计，2025年上半年对软件、计算机设备和数据中心的投资，按年率计算提振了大约1个百分点的GDP增幅。其中很大一部分与AI相关，但并非全部。
英伟达(Nvidia)等公司销售的芯片在AI支出中占比很大，但这些芯片大多为进口，必须从总投资中剔除，才能计算对国内产出的实际影响。巴克莱估计，将此考虑在内，今年上半年AI支出仍使产出年化增长了0.8%。同期GDP年化增长1.6%。换言之，若剔除AI相关支出的增长，增幅将仅为0.8%的缓慢水平。
虽然部分投资可能是企业为赶在关税生效前提前囤购所致，但分析师预计明年支出仍将继续增长，只是增速会有所放缓。英伟达周三表示，预计今年第四季度销售额为650亿美元，高于分析师预期；美国银行预计，微软、亚马逊、Alphabet和Meta明年将再进行4,040亿美元的资本支出。
从长远来看，人们也寄希望于AI通过提升劳动者生产率来拉动增长，但到目前为止这种效应仍然有限。
股价上涨也通过财富效应为经济提供支撑，即家庭倾向于将每增加一美元财富的一部分花在从游艇到电影票等各类商品和服务上。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测算，仅AI股票价格的上涨就在过去一年把消费者支出拉高了0.9%，约合1,800亿美元。尽管这在截至8月的12个月里消费者支出名义增长5.6%中只占很小一部分，但仍然很重要，因为消费约占全年产出的三分之二。
AI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要小得多。已建成的数据中心用工并不多，而且自2022年以来，科技行业的整体就业人数有所下降，这与20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泡沫时期的就业激增形成对比。不过在个别行业，AI热潮正刺激就业增长。比如，在高利率、房地产市场疲弱以及联邦层面更严格移民执法带来影响之际，数据中心已成为建筑业就业方面的一大亮点。
建筑商Turner Construction先进技术部门董事总经理本·卡普兰(Ben Kaplan)说，建造一个数据中心需要100到5,000人不等。数据中心目前约占Turner在美国储备订单的35%，而五年前这一比例约为13%。熟练工人和建筑材料短缺构成挑战。在某些情况下，发电机、开关设备及其他关键设备的交付周期已延长数月。卡普兰说：“当前供应链的每一个环节都承受着压力。”
但经济对AI的依赖也伴随风险。股票市盈率已接近历史高位。如果对盈利的高预期被证明是错误的，股价可能大幅下挫，投资也可能随之放缓。上周，出于对泡沫的担忧，标普500指数下跌了约2%，不过周五反弹1%。
股价下跌可能引发反向财富效应：美国人会减少消费，这往往会抑制销售、利润，并可能影响就业。美联储10月份政策会议的纪要显示，一些官员对股价下跌表示担忧，“尤其是在对AI相关技术的可能性进行突然重新评估的情况下。”巴克莱高级美国经济学家乔纳森·米勒(Jonathan Millar)估计，股市下跌20%至30%可能在约一年内将GDP增幅拉低1至1.5个百分点。
米勒估计，如果AI投资停止增长，可能会使经济增幅再下降0.5个百分点。如果完全归零，则可能导致增幅下降整整一个百分点。
BCA的贝雷津说，如果股市和AI支出双双崩盘，本已疲软的经济陷入衰退的概率将上升。“如果劳动力市场脆弱的同时再遭遇资本支出崩溃的打击，很可能引发一场衰退。”
另一个风险与AI相关借贷规模的不断扩大有关。甲骨文公司(Oracle)的债务最近超过1,000亿美元，此前该公司发行了180亿美元的债券，其中一部分可能用于资助AI基础设施。诸如CoreWeave此类为科技公司提供数据中心和服务器租赁服务的企业，也为扩张而大举借债。
贝雷津说，如果用于偿还这些债务所需的收入未能实现，贷款机构可能会受到冲击，并波及债务市场。
贝雷津表示，AI相关债务的规模不足以直接引发金融危机，但金融市场错综复杂，一个领域出现的问题可能通过间接渠道伤及另一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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