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股价大起大落的背后：“剩余履约价值”能否实现？

一项名为“剩余履约价值”的脚注披露曾经很少得到关注，可如今已成为AI题材股的投资者们最关注的数字之一。

与客户签订一份金额高达12位数的合同是一回事，而收款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一项名为“剩余履约价值”(remaining performance obligations, 简称RPO)的脚注披露曾经很少得到关注，可如今已成为人工智能(AI)题材股的投资者们最关注的数字之一，对甲骨文(Oracle)的投资者而言尤其如此。这个数字也远比投资者可能意识到的要“虚”，这有助于解释甲骨文股价近期的急剧下跌。

公司对于RPO有标准定义，指已签约但尚未确认为收入的销售额。换言之，管理层认为这些销售额是“很可能”实现的，而非“确定”会实现的。

正因如此，RPO没有被列在公司财务报表的正文中。尽管如此，分析师仍会参考该数字来预测公司未来的业务情况。如果分析师开始怀疑未来的销售额是否真的“可能”实现，他们就可能会对给公司的前景持更悲观的看法。

甲骨文的股价在9月初曾飙升，单日一度大涨36%，因为该公司发布了一份重磅财报，称RPO自上一财季以来增长了两倍多，达到4,550亿美元。此后，在截至11月30日的财季里，甲骨文的RPO已跃升至5,230亿美元，约为该公司过去四个财季收入的九倍。

然而，甲骨文股价在之后已大跌，较9月10日创下的历史高点下跌了43%。投资者对AI行业许多交易的循环性质越来越感到不安，并对RPO的巨额增长持怀疑态度。他们尤其对OpenAI履行未来巨额承诺的能力感到担忧。

众所周知，甲骨文RPO增加额中约有3,000亿美元来自与OpenAI签订的一份五年期算力供应合同，尽管甲骨文并未明确披露这一点。为满足这一需求，甲骨文正在全美各地建设新的巨型数据中心综合体。

与OpenAI签订的这份3,000亿美元合同已引起投资者甚至一些华尔街分析师的怀疑。摩根大通(J.P. Morgan)信用债分析师埃里卡·斯皮尔(Erica Spear)在她12月15日关于甲骨文的报告中使用了这样的标题：“你建好了，他们会付钱吗？”(If You Build It, Will They Pay?)

D.A. Davidson的分析师吉尔·卢里亚(Gil Luria)在12月12日的一份报告中称：“由于OpenAI不太可能兑现其3,000亿美元的承诺，我们认为甲骨文的最佳做法是主动重组该合同，以便更负责任地部署资本，而不是假装自己有5,230亿美元的RPO。”

OpenAI是一家少数人持股公司，不披露财务报告。根据穆迪(Moody’s)在12月5日的一份报告，OpenAI对未来八年做出了约1.4万亿美元的承诺。但OpenAI的收入相对较少，且仍处于融资阶段。OpenAI曾表示，年化收入有望在今年年底前突破200亿美元。OpenAI的股权投资者包括软银(SoftBank)，后者已同意投资300亿美元。

关于英伟达(Nvidia)与OpenAI的合作计划以及对甲骨文可能产生的影响，存在着不确定性，这体现了AI行业普遍存在的“循环性”特征。甲骨文是英伟达的大客户，而英伟达有朝一日可能会投资OpenAI，OpenAI最近又与甲骨文签订了一份大合同。

OpenAI与英伟达的协议耗时比最初预期的要长。两家公司于9月22日宣布了一份意向书，根据该协议，英伟达将在多年内向OpenAI投资最高1,000亿美元，而OpenAI将为自己的AI基础设施购买数以百万计的英伟达专供芯片。

当时，英伟达和OpenAI表示，他们预计“在未来几周内”敲定细节。但这番说辞已是近三个月前的事了。英伟达在最新的财季报告中表示，“无法保证任何投资将按预期条款完成，甚至根本无法保证会完成。”

如果英伟达退出对OpenAI的投资，或许会有另一位投资者挺身而出填补空缺，但也可能没有别的投资者站出来。或者，如果事实证明OpenAI无法向甲骨文支付全部3,000亿美元，或许甲骨文可以找到另一个大客户来取而代之。可以说，如果英伟达对OpenAI的投资落空，对甲骨文的股票来说很可能将是坏消息。

OpenAI能否向甲骨文支付3,000亿美元可能远非确定之事。但问题是，不确定性有多大。这正是是否将合同金额确认为RPO的区别所在。

公司是否被允许将合同金额记为RPO，部分取决于一个可能没有简单答案的问题：根据会计准则，收款是否“很可能”实现？

这是一个主观判断。不同的人看待同样的事实，可能会有理有据地得出不同的结论。管理层的结论也可能随着事实的变化而改变。今天看起来很可能的事情，一年后可能就不一样了。

会计准则没有用具体的百分比对“很可能”加以定义，但这个门槛标准比“大于50%的可能性”更高。在实践中，一些会计师将这一门槛定在70%或更高。

AI热潮背后的数字大得惊人。这些数字是否都是真实的，则是一个判断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