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能可全球搜寻废铜的背后

全球矿业巨头之一嘉能可正在挖掘美国的垃圾抽屉、旧手机和垃圾填埋场。该公司的目标：找到铜。

全球矿业巨头之一嘉能可(Glencore)正在挖掘美国的垃圾抽屉、旧手机和垃圾填埋场。该公司的目标：找到满足能源转型和数据繁荣所需的铜。

在加拿大人口稀少的北方森林的深处，在嘉能可已有97年历史的铜冶炼厂外，堆放着厚达30英尺的手机碎片、废弃电脑电缆和报废汽车。在这里，这些废料将与来自矿山的铜精矿一起熔炼，生产出新的铜板。

长期以来，旧电子产品一直是这家冶炼厂的补充原料。但如今，嘉能可和其他铜生产商正在扩大收集废铜的范围，并斥巨资提高回收能力。

由化石燃料向更多可再生电力的转变意味着大宗商品市场将被重塑。如果美国对原油和煤炭的需求减少，那么该国将需要更多的锂来生产电动汽车电池、专门加工的松树来制造更大的电线杆，以及用于所有电气设备的铜。

来自成千上万种不同产品的电路板被运到嘉能可在罗德岛州的工厂，该公司在这里确定铜和贵金属的含量以及这些废料的价值。

“在未来25年里，我们将消耗比人类迄今为止消耗的还要多的铜，”嘉能可全球回收主管库纳尔·辛哈(Kunal Sinha)说。“这就是这一挑战的规模。”

近几十年来，随着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推进，铜的消费量出现了激增。美国在2022年出台了促进可再生能源发展的气候和税收法案，这进一步推动了铜的需求。在用于人工智能和存储智能手机视频的数据中心里，到处都是铜。手机也需要铜。

嘉能可估计，从现在到2050年，全球的铜供应量每年必须增加约100万吨。这相当于每年要增加一座相当于智利埃斯孔迪达(Escondida)铜矿的产量，这是全球最大的铜矿。

废铜的价值

即使发现了如此丰富的矿藏，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投产。花旗集团(Citigroup)金属策略师汤姆·穆尔奎因(Tom Mulqueen)表示，这使得矿商无法对新需求做出快速反应，只能依靠废铜来平衡市场。

与石油或玉米等大宗商品不同，铜永远不会消失，而且可以无限循环利用。

在房屋和汽车里，以及道路沿线，都有长度以英里计的铜线贯其中，用于输送电力和饮用水。但也有很多铜线被丢弃在垃圾场和垃圾填埋场。当价格上涨时，回收铜的动力就会提高。铜价目前处于历史高位附近。

“在某些方面，废铜确实决定了你将获得什么样的价格水平，”穆尔奎因说。“你需要把价格水平提高到比现在高出多少，才能激励人们进行足够的废铜回收？”

中国经济的颓势、一轮制造业衰退或能源转型发生停滞，都可能导致需求预测出现偏差。

在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总统的第二天，交易员们就考虑了他在竞选时做出的有关加剧与中国的贸易紧张关系并取消清洁能源激励措施的承诺。当天，在纽约交易的期铜价格下跌逾5%，现在已较5月底创下的历史最高价下跌19%左右。

花旗的基本预测情景是，到明年年中，铜价将创出新高，不过穆尔奎因表示，自特朗普当选以及中国宣布的经济政策令投资者失望以来，这一预测面临的风险上升了。

能源数据公司伍德麦肯兹(Wood Mackenzie)估计，到2050年，近一半的铜需求将通过回收铜来满足，而目前这一比例约为三分之一。美国的大量废铜现在被运往亚洲，但铜生产商正在北美建设回收能力。

德国公司Wieland于2022年开始在肯塔基州谢尔比维尔建造一座耗资1亿美元的回收厂，目前正就获得美国能源部2.7亿美元的拨款以扩大该厂规模进行谈判。

另一家德国公司Aurubis正在佐治亚州奥古斯塔建造一座8亿美元的回收厂。该公司发言人表示，Aurubis已开始采购废料，预计明年将生产铜。

嘉能可在2013年与Xstrata合并时收购了魁北克省的Horne Smelter。二战后，人们在这里熔化炮弹壳，由此开启了铜回收的先河。20世纪80年代，在当地矿山资源枯竭后，这里率先兴起电子产品回收业务。

前所有者们在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建立了一家旧电脑回收厂，并在罗德岛州建立了另一家工厂，用于接收电路板、工厂车间边角料、甚至旧银器等材料，以取样分析铜和贵金属含量，并对材料定价。辛哈说，嘉能可最近收购了阿肯色州一家倒闭的电子产品回收厂，并将利用这家工厂来收集废料。

全球搜寻

嘉能可指派驻多伦多、瑞士和纽约的交易员们寻找废料。来自约40个国家的材料最终汇集到鲁安-诺朗达，嘉能可拿到的这些货物数量不等，小到一个个小包裹，大到整箱整箱的集装箱。该冶炼厂的大门口甚至还有一个回收桶，这座偏远小镇的4.2万居民会把旧电线和坏掉的面包机等扔到里面。

辛哈说，嘉能可还在与电子产品和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商合作，设计更易于拆解和回收的产品。

他说：“大多数人在生产东西时都不会考虑产品的报废问题。”

嘉能可还在寻找那些堆放报废汽车的垃圾填埋场。汽车报废时，有用的零部件和大部分金属会被拆除，剩下的部分会被处理成一种叫做“汽车破碎残渣”的材料，也称为“汽车碎屑”。

嘉能可已经在购买汽车被粉碎前拆解下来的铜。其供应商正开始挖掘堆满了汽车碎屑的垃圾填埋场，以获取在早来的拾荒者眼中不值得费心拾取的铜。嘉能可在试验中发现，垃圾填埋场中汽车碎屑的含铜量可能是地质矿山的两倍多。

堆积在魁北克省的废料被进一步粉碎，然后送入温度高达1,200摄氏度的冶炼炉。辛哈说，废料通常约占投入量的15%。该冶炼厂的首席冶金师将废料与矿山精矿混合在一起，同时会考虑到塑料和其他会影响工艺热量和化学性质的材料。

“只要我们仍能在化学成分上保持平衡，我们就可以改变配方，”辛哈说。“如果对我们来说更划算的话，我们可以加入更多的回收材料，也可以加入更多某种类型的可回收材料。”

最终，将熔化的金属倒入旋转的铸造轮中，便制成了750磅重的阳极板。这些赤热的板坯被悬挂起来冷却，然后被运往400英里外的嘉能可蒙特利尔精炼厂。在那里，这些阳极板会被重新熔化，以去除并收集剩余的其他残留金属，包括铂、钯、银和金。